1992年11月22日,威斯康星州的一家造纸厂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本应忙碌的车间异常安静,工人们与警员围在7号车间的纸浆槽旁。他们正在抽出浆槽内的纸浆,在昏暗的光线下,一具男性尸体出现在桶底。这是该厂建成120年来发生的第一桩命案。此案在当时引发了巨大的争议,还推动了新法案的颁布。这就是今天所要讲述的——绿湾造纸厂谋杀案。
绿湾位于威斯康星州东北部的布朗县,是该州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该地区丰富的森林资源和便利的水运交通为发展造纸业创造了理想的环境。因此,绿湾以其繁荣的造纸业而享誉全球。这一产业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十九世纪。
其中,詹姆斯河造纸厂就在这个理想环境中诞生。它坐落于绿湾市中心以北的工业区,福克斯河和东河在此交汇。这家造纸厂曾为绿湾赢得了“世界卫生纸之都”的美誉。
造纸业不仅给绿湾带来了盛名,引入了大量资金,还为当地提供了众多就业机会。许多家庭世代都在造纸厂工作。
受害者汤姆·孟菲尔斯就是这里面之一。他1957年出生于绿湾,案发时35岁。他和妻子苏珊·蒙菲尔斯结婚多年,并育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汤姆在詹姆斯造纸厂已经工作了10年,在此之前,他曾在海岸警卫队服役。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曾在这家工厂工作,是人们口中让人信服和可靠的人。汤姆和他的父辈一样,从不做违反规章制度的事,因此受到雇主和管理者的喜爱。
但工厂里通常会有一些得过且过、不太守规矩的人,而且他们还会形成小团体。在这些人的眼中,汤姆非常碍眼。
1992年11月21日,汤姆在下夜班后没有按时交工作记录表,人就不见了。20点左右,汤姆同工位的同事,43岁的皮亚斯,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车间管理。事后,迈克尔表示他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担心汤姆,而是想让管理找汤姆的麻烦,因为他就是小团体的一员。车间管理组织工人找遍了车间,也没找到汤姆。早上10点左右,管理打电话到汤姆家,汤姆的妻子苏珊说汤姆没有回家。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管理员和工人们找遍了工厂,他的便装挂在储物柜里,工作记录表填了一半,车停在停车场,很明显汤姆没有离开工厂。
11月22日晚上,汤姆仍然不见踪影,车间管理员怀疑汤姆可能出事了,于是决定关闭所有机器,抽干纸浆槽并报了警。警方很快来到现场,和工人一起检查纸浆槽。随着纸浆一点点的减少,一具男性尸体在浆槽底部渐渐地显露出来。他的脖子上系着绳索,另一头绑着约22公斤的重物,尸体上满是纸浆混合物。经确认,死者正是汤姆。
浆槽是个直径6米、深度6米的圆柱形槽体,大部分槽体在地面以下,露出地面的部分约1.2米,像一堵矮墙。浆槽底部有一个搅拌器,工作状态时搅拌器会以每分钟约200转的速度旋转。这不是可以轻易掉进去的地方,警方认为这是一起谋杀案。
几分钟后,大量警员和法医专家赶到现场。他们迅速展开了调查、取证。但这个凶案现场较为特殊,现场未曾发现任何血迹,也没找到任何凶器,除了尸体基本上没有任何线索。
由于槽内的化学物质和螺旋桨的刮擦,汤姆的身体部分有些腐烂。他的头皮有明显的伤口,头骨和下巴都骨折了,身体别的部位还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些损伤并不都是在浆槽内造成的,在死前遭到过殴打。
另外,汤姆口鼻以及肺里都有纸浆混合物。这说明他在掉入浆槽时还没有死亡。他的死因是被系在脖子上的重物勒死的。这起离奇的命案成为第二天报纸的头条。
由于在案发现场获取的线索极为有限,汤姆又是在工作场所死亡的,因此警方开始对工厂内与汤姆有交集的人开始调查。在调查过程中警方了解到,汤姆是个老好人,从不与人发生冲突。但最近和凯斯似乎有些矛盾。凯斯一伙人是工友眼里的厂霸,他们经常欺负工友。
警方通过一定的调查发现,凯斯和汤姆的名字曾多次出现在报警电话的记录里。经过整理,警方大致还原了时间线日,汤姆在上班的时候看到同事凯斯从工厂偷了一段电缆。为人耿直的汤姆觉得这是不对的,但又不敢上前制止。当天凌晨4点45分,他拨打了绿湾警局的电话,向接线警员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同时,汤姆害怕受到凯斯的报复,对警员要求匿名,并且不能公布电话内容。接线员答应了他的要求。挂了电话后,接线员决定通知造纸厂的警卫,提醒他们工厂有几率发生了盗窃而不作为报案处理。
当天凯斯在下班经过门岗的时候被警卫拦了下来,并要求搜查他的车。凯斯推脱说赶时间,并与警卫发生了口角。最后强硬地拒绝检查,并开车离开。
当天晚上,受到惊吓的汤姆再次拨打了报警电话。他焦急地向接线员表示,需要与最高级的警员通话。接线警员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把汤姆的电话转给了代理值班的肯尼斯·拉图尔中尉。汤姆完整叙述了事件的经过,他告诉拉图尔,他现在非常害怕,如果凯斯发现是他报的案,一定会杀了他。他现在不敢回家,也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拉图尔表示,他不能百分百确定该录音不会被公布,因为录音是通讯部门负责保管的,并给他留了一个通讯部同事詹姆斯·兰普金的电线日,汤姆又给兰普金打了电话,得知前因后果的兰普金告诉汤姆,录音带被拿走的时候需要经他的手操作,所以录音不会被公开。
汤姆的录音带并没有被封存起来,直到汤姆去世一周后,詹姆斯·兰普金才对这份录音补做了流程。
11月19日,凯斯打电话给警员梅森,将电话时间告知了他。梅森找到了录音带,却没找到关于该电话录音的任何书面报告。当天下午梅森给凯斯回电线美元以及一盘空磁带,就可以拿到录音副本。凯斯将此消息告诉了工友们,汤姆听到后一整晚都如坐针毡。
第二天也就是11月21日早上7点多,汤姆正在自己的7号工位上看报纸。他来到汤姆的工位,身后跟着皮亚斯,然后把录音机放在了汤姆面前,并按下了开关。汤姆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汤姆承认电话是他打的。
随后几个人拿着正在播放录音的录音机在各个工位转悠,让工友们知道他找到了叛徒。
等到他再次回到汤姆身边时,身后又多了几个人,他们分别是约翰逊、巴斯滕、希恩、摩尔以及和汤姆同一工位的皮亚斯。他们准备给汤姆吃点苦头。
凯斯所提到的五个人也都被警方逮捕,但他们所说的都和凯斯说的相似。由于证据不足,警员在24小时后只能将他们释放,能做的只是对他们进行了监视,翻查他们的生活垃圾,查看他们的通信记录。调查工作就此陷入僵局。
1993年3月,凯斯被解雇,其他人返回工作岗位。詹姆斯河造纸厂的副总裁沃伦在解雇信中写到:“在工作中组织和参与如此具有恐吓性、报复性的行为是无法容忍,也是不能纵容的。”
1993年10月,州立法机关通过了《孟菲尔斯法案》。该法案旨在加强执法部门对证物的管理,并提高信息发布的安全性。
1994年2月,在此案发生一年多后,兰迪·温克勒作为首席调查员接手了这个案件。他是个很有想法又富有正义感的人。兰迪查看了此案之前所有的档案,他了解到种种迹象说明凯斯是主要嫌疑人。但当时和凯斯在一起的五个人都说没有将汤姆丢进浆槽。
为了进一步核实情况,兰迪对全厂500多名工人进行了询问。时隔一年多,这一次终于有了收获。有两个工人的证言让案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大卫告诉兰迪,汤姆失踪的那天早上,他看见巴斯滕和约翰逊在7号与9号浆槽附近弯着腰似乎拖着啥东西。这段压抑的记忆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是当时大卫正在监狱服刑,原因是他在93年11月和弟弟争吵的时候开枪打死了弟弟。他被判犯有二级鲁莽杀人罪,这导致大卫的供词遭到了质疑。
当时他们都喝多了,凯斯让他们三人充当演员,重现了汤姆当时死亡时的细节。他先是怂恿摩尔和希恩骚扰汤姆,在7点34分左右,汤姆正在填写工作记录表,希恩上前推了汤姆,而在工作记录表的7:34分那一格,刚好有一个划痕,这绝不是巧合。并把他逼到发泡机旁,然后就告发凯斯的事与汤姆对质。这时摩尔走到汤姆身后,用扳手打了他的头,随后他们两人就对汤姆拳打脚踢,约翰逊、巴斯滕和皮尔斯则在一旁起哄呐喊。
还有一名拒绝作证并要求匿名的工人告诉兰迪,他目睹了这场对峙发生的过程,包括看到摩尔用扳手殴打了汤姆。这一场景与凯尔纳描述的一样。
其实在询问过程中,还有其他人表示看到了当时的情况,但过段时间就被他们自己全盘否认,也拒绝再向警方提供协助。他们应该是担心自己的下场会和汤姆一样。另外,当兰迪单独审问巴斯滕的时候,他近乎崩溃,双手捂着脸说:“我不想让汤姆死”。
布朗县地方检察官约翰·扎科斯基指出:“不一定需要照片、目击者,有时候间接证据比直接证据的威力更大。尽管只是间接证据,但是把这些一个个拼凑起来后,就能成为充足的证据。”
1995年4月12日,在案发两年半后,警方正式逮捕了凯斯、皮亚斯、摩尔、约翰逊、巴斯滕以及希恩。媒体把他们成为“孟菲尔斯六人组”。
在初审中,凯尔纳作为证人上台陈词,内容跟之前签署的证词一样,甚至模拟了酒吧所见的汤姆被害的过程。这一切都指向凯斯,而其他五人也在汤姆遇害现场,这些证据同样适用于他们。检察官约翰表示,如果凯尔纳的证词被采用,“孟菲尔斯六人组”将极为被动。
六名被告都各自聘请了律师,凯斯甚至请了两名律师。他们盼望进行单独审判,约翰以节约司法资源为由拒绝了这一请求。六名被告因为同一案件受到审判,在绿湾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对所有律师来说,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工作,要在为被告辩护的同时,还要和其他律师周旋。期间被告之一的摩尔还差点和检察官签订认罪协议。
检察官约翰在结案陈词中说道:“汤姆的呼吸道都是纸浆,如果汤姆活下来,他们六人将会被解雇、丢掉工作,整个家庭将损失经济来源。”他拿住了六人的工资单,显示他们收入不菲,他们不希望失去工作,这是蓄意谋杀。
汤姆的妻子苏珊雇佣了律师布鲁斯(布鲁斯·巴赫休伯),向绿湾警局以及公布录音带的警员提起民事诉讼。联邦法院已受理了这起诉讼。
兰迪对整个案子的经过最为了解,他主动与苏珊的民事诉讼律师一起协作。兰迪表示他会上庭作证,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兰迪受到警告,让他不要说太多。他的家门口总是停着一辆警车,监视兰迪和他的家人。尽管如此,兰迪还是想做正确的事。最终,苏珊在诉讼民事案中获得了胜利,并获赔210万美元的赔偿。联邦法院对汤姆家人诉讼的裁决开创了先例,让绿湾市和绿湾警局的形象跌倒谷底。
但时候兰迪发现他被孤立了。他于1997年10月31日因创伤后应激障碍致残而提前退休。事后他要求市政府给予工伤赔偿时,但被以“判断力差、不负责任的行为和冲动控制能力差,并不等于精神损伤”为由而拒绝了。
然而,检察官约翰认为这次释放是错误的,他坚信皮亚斯是有罪的,而且这是一个集体共谋事件。他认为如果皮亚斯是无罪的,那其他五人也应当被释放。
需要注意的是,联邦法官有可能忽视了一个关键点,即皮亚斯被定罪的罪名中包含共谋谋杀。这一事件再次引发了争议。
2009年8月,《孟菲尔斯阴谋》一书出版,作者丹尼斯·古利克森和约翰·盖伊用了十年写成该书。他们认定孟菲尔斯六人组是无辜的,并在书中提出了很多质疑。
卡尔·孟菲尔斯回忆说,苏珊听到车载收音机里关于汤姆脖子上的绳子和重物的消息,她立马开车去银行查看保险柜,在那待了15-20分钟。卡尔对此表示很疑惑,他认为苏珊必须要知道的更多,但没告诉警方。同时卡尔还曾把家里汤姆打结的绳索跟汤姆脖子上的作了比对,打结的方式是一样的,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打结方式。慢慢的变多的人相信孟菲尔斯六人组是被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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